陈灏想过宋宝强逃跑,可那是在刻意安排下,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幕后之人,或者抓到某些人的把柄。可现在对方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跑了,还玩了一招金蝉脱壳,这对于自己来说,是一种羞辱和挑战。但不得不承认,这一切的发生,要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。
    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替身,回想刚刚观看的回放录像。出门时,宋宝强还专门看了一眼监控设备,现在看来他是故意为之,是想传递一个他在的信号,为替身回来打掩护。同时也说明两件事,他一直知道这里有监控设备,薛少华的身份早就暴露了。
    回来时,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进了房间,猛地一看并不觉得奇怪,因为自从被送回来,他在屋内走路一直都保持这个姿态。况且,当时马宁和赵忠义两个人就跟在身后,所以根本没有怀疑。直到晚上,他又没有出来吃饭,又对敲门充耳不闻,这才引起自己的怀疑,立刻让薛少华带人撞开门,这才发现是替身。
    “我亲自去审那个替身。”薛少华气呼呼的说道。
    “有什么用?”那人既然敢来,就已经做好负隅顽抗的准备。
    “那总比……”薛少华停下脚步看看陈灏,不由长叹一声。“唉……”
    “马宁和赵忠义两个人回来没?”陈灏深吸一口气,尽可能保持平静。
    “半个小时前就说在路上了,怎么现在还没到?我去看看!”薛少华转身准备离开。
    “你在这里等着,分开问问什么情况。宋宝强能脱身,跟他们二人脱不了关系。”陈灏感觉很压抑,内心极度烦躁,无心继续呆在这里。“我敢肯定,其中一人是内线。”
    薛少华点点头表示赞同,如果这两个人都有问题,未免有些明目张胆了,而且做这件事不可能不考虑自身。排除这方面,只剩下陈灏的猜测,无论是马宁还是赵忠义,都对宋宝强十分熟悉,不可能发现不了掉包后的变化,肯定是有人打掩护,才蒙混过关。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没有事实根据的判断,不要轻易说出口。”陈灏知道薛少华想说什么,直接打断道。“再说,其他人也并非毫无可能……”
    “我知道了!”薛少华点点头。
    刘勇和刘浩宇在医院待了一周,就吵着要出院。因为两个人受伤都不轻,一开始陈灏并不同意,没想到一个不留神,两个老家伙就让张亮把他们接了出来。后来问起原因,才知道二人担心继续待下去,有可能会给医院带来无妄之灾。
    “陈灏,咱们先放下一切。问个问题,你觉得宋宝强重要吗?或者说这样做对吗?”
    陈灏看看刘勇,没料到他会这样问。
    “首先说明,不是在质疑你。”刘勇急忙解释道,“只是觉得方式方法有些不对。”
    “方式方法?”陈灏满脸疑惑。
    “换种说法,既然知道若离是关键,为什么不从她哪里开始,而选择一条曲折之路呢?”
    陈灏被刘勇问的语塞,一时之间搜遍脑海竟找不出答案。
    “一开始,不是想……”
    话说一半,猛然意识到自己走了极端。当初费尽心思打入林子良集团,一方面是情况所迫,掌握的资料太少,对核心人物一无所知,必须想办法跟对方接触,进行各方面的了解,在这种情况下打入敌人内部是最好的办法。后来林子良死后,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,被直接踢出局,心有不甘,所以绞尽脑汁、想尽办法想要重新回到队伍中。在这种情况下,脑子完全被这个念头所占领,从而忽略了事情的根本,忘却了关键人物。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陈灏突然站起身,向刘勇和刘浩宇深深鞠了一躬。
    事实上,在自己判断出现错误后,两个人完全可以当面指责并于纠正,但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信任自己,纵然这一路上经历无数的曲折和付出了鲜血,却始终毫无怨言默默支持着。到最后,就算遭到了事实的当头一棒,还选择用婉言相劝来提醒,这种默默的支持和鼓励是难得的财富。如果当时他们就反对,必然会影响到自己以后的发展和判断力。
    “若离也不是好盯的……”看到陈灏知错能改,刘勇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。
    “我决定放弃这种办法。”
    “恩?”刘浩宇微微一愣。“你想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营长说的对,我办案的方式方法出现了错误。盯控、搜集证据等办案方式,是警察惯用的,而我们从来都不是这样做事的。来平成是因为得到了情报,而不是找到了证据。”
    刘浩宇满脸惊讶,回头看了一眼刘勇。“上帝,他是突然醒了吗?”
    “继续说。”刘勇没有理会刘浩宇。
    “我们需要的不是证据,更不是过程,而是结果。若离知道自己被警方盯上了,做事必然会小心谨慎,按部就班是找不到证据的。我想,放开他……”
    “就算是放开,也需要时间的……”
    “可以逼他们……”
    “怎么逼?”
    “林子良死,是因为他知道太多,詹姆斯死,也是因为他知道太多。宋宝强到现在没死,反而被他们费尽心思救了出去,我想是留下了自保的东西。”
    “要把它找出来?”刘浩宇觉得有些不现实,既然是保命的东西,肯定会藏的很隐蔽。因为一旦被对方找到,宋宝强肯定会被杀人灭口,所以找东西的困难度,远远高于按部就班。
    陈灏自信的摆摆手,微微一笑道:“老办法,制造假消息。”
    “说找到了?既然找到了,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?”
    “找到肯定会采取行动,可快找到会让人紧张。宋宝强出逃之前,一直在家里呆着,正所谓灯下黑,我相信那件东西一定在房间的某个角落,又或者小区的某个位置……”
    刘勇突然伸手示意陈灏暂停,迟疑片刻道:“封锁一栋楼可以,一个小区不行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封一栋楼。”陈灏知道刘勇担心什么,宋宝强所住的小区属于高档小区,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,而且在社会上有巨大的影响力,处理不好会引起很大麻烦。就算住的不是这类人,而是普通老百姓,也不能这样做,会影响老百姓的日常生活。
    “预计几天能有结果?”
    “最迟三天……”陈灏想了想,咬咬牙。“72小时之内没有结果,解除封锁。”
    宋宝强本以为若离不会很快见自己,没想到才过几个小时就见面了。
    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宋宝强看到若离,习惯性往前走了一步,想要伸手将其拉入怀中。但下一秒就意识到以后不能在这样做,除非得到若离的允许。现今的若离可不是曾经那个任由自己欺负的小女生,她已经成为平成炙手可热的人物。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宋宝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,迅速将悬在空中的手伸了回去。
    若离仿佛什么都没看到,径直从宋宝强面前走过,坐在沙发上。“微微酒吧地下室。”
    “哦!我以前怎么不知道?”
    “以前这里是林子良玩弄女性的地方,没几个人知道。”
    若离说起来语气很平静,似乎跟她无关,但宋宝强还是能感受到她对这里的愤怒。
    “什么时候能走?”
    若离没有回答宋宝强提出的问题,缓缓端起一杯水道:“通讯器,毁了吗?”
    “等到了安全地方,就告诉你具体位置。”宋宝强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,坦然承认道。
    若离深吸一口气,强压涌上心头的怒火。再见到宋宝强以前,还是相信他的人品的,所以前几天下面人说宋宝强有可能没有把通讯器毁了的时候,心中对这份情报持怀疑态度,以为是有人以前受了一些委屈,想借此机会置宋宝强与死地。没想到,情报是真的。
    “没办法,这是唯一能保命的东西。”宋宝强感受到若离身上散发出的怒气,急切说道。
    “知道吗?在此之前,我是相信你的。”若离低着头淡淡说道。“可是没想到……”
    听到若离相信自己,宋宝强感觉有些好笑。相信有什么用?能保命?能当饭吃吗?但这番话不能给若离说,因为她现在对自己极度失望。男子汉能屈能伸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。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宋宝强觉得自己表演很到位,也相信这样做能缓解若离此刻的情绪。
    看着宋宝强低头哈腰的样子,若离不由想笑。这么多年,不能说对宋宝强这个人了如指掌,至少也摸了七八成。别看这家伙在人前表现出很男子汉,实际上是个怂货,每次执行危险任务时都躲在最后边,面对危险和比他厉害的任务,总能第一时间献上膝盖。突然觉得好笑,自己犯什么浑,为了这样一个男人,跟老板作对,真是太可笑了。
    “好!明天就安排你走。”若离觉得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,起身走到门前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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