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要找到信勇，就必须了解他的喜好和生活习惯。吃的那些东西不用想，遍地都是饭店，随便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。只能从住的方面下手，他能住哪里呢？上次出事后，警方加大了进出平成市的检查力度，并且要求社区民警对辖区内的居民进行排查，落实到每一个人身上。酒店、宾馆这些地方更不用说，没有身份证和护照是开不了房的。
突然想起，以前让信勇住酒店时，他总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，后来偶尔有一次跟王琪聊天时，得知信勇由于家庭环境的原因，一住这种大房子，会让感觉到空洞和不安，缺乏安全感。只有回答狭小的房间和棚户区，才能睡得着。
“把平成市内外所有的棚户区找出来。”陈灏终于发出回到警局后的第一道命令。
“棚户区之前已经派人搜查过。”肖奈提醒道。“会不会藏在酒店？”
陈灏将刚才心中所想的告诉肖奈。“不会，再说带着一个姑娘不方便。我现在最怕的是，他可能不在市区内。”
“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？进出城都需要检验身份证，他是出不去的。就算他能出的去，夏冬冬可是个累赘。”肖奈转瞬间就把刚才所说的话还了回来。“放心，肯定在市区。”
说完这话，两人相视一笑，又无奈摇摇头，刚才看似说了一堆，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。
陈灏走到大屏幕前，指着被点亮的数十个棚户区道：“棚户区是搜过，肯定有遗漏的地方。这些地方每天流动人口超过五十万，约占平成市总人口的三分之一，可面积只占三十分之一。如此狭窄的地方，居住着这么多人，光靠片区民警是完不成这项工作的。他们交上来的那些，大多数都是以传单形势发放下去，然后由区域管理人员收回来。”
“这是典型的怠政懒政！”肖奈听完气不打一处来，但又长长出了一口气。“也是我们难为他们了。一个片区加上协警也不过十几个人，可光是这小塘村，就有八万流动人口……”
陈灏本想趁机调侃一番，当看到肖奈手指的地方，眉头一皱。“这里叫小塘？”
“恩，小塘村片区配备的警力还算多些，像周围的宋庄和小刘桥，两个片区加起来也才十来人。”肖奈点点头，将小塘村调出来，仔细介绍道：“这里最靠近市中心，很多初来乍到之人，都会选择在这里立足。不过这里治安一直不是太好，连续几任所长都因这事被拿下。现在坐镇的叫赵景，是个老警察，也是个老油条。不过，自打他去了以后，这里安稳了许多。”
“市政府不是说三年之内，拆除三环之内所有城中村？小塘应该是？”
“距离太近，拆迁难度反而大，赔偿问题一直谈不下来……再说，还有时间。”
“哦！”陈灏点点头，又看看其他地方。
“怀疑他藏在这里？”肖奈敏感道。
“这里最靠近市中心，也靠近警局，行动比较方便。刚才你也说了，小塘村治安一直不好，好几人所长都出事，可偏偏这个赵景能坐得住。只怕是有能力，也有其他原因。”
肖奈点点头，之前就有人告过赵景，说他只手遮天，私下干违反乱纪之事。只是那人没拿出真凭实据，又不愿意实名举报，只能作罢。后来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，同样都没真凭实据。自己也不糊涂，知道赵景私下用了劲。本想继续追下去，后一想真把此人拿下，指不定小塘村会出什么事，再说，自己又不糊涂，都是从基层干上来的，能让这种地方平安无事，没点其他原因根本不可能。反正再有一年多，这里就被拆迁了，就先忍忍，等过了再算总账。
“既然知道还不管，肖局，看来你也并非不懂为官之道。”
“维护一方平安，光靠法律是行不通的，老百姓有时未必吃这套。再说，又没真凭实据。”
陈灏呵呵一笑，没有继续追问下去，又仔细看了一边道：“能去看看吗？”
“当然！”肖奈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。“要不要带人？”
“去看看再说吧。”陈灏想了一下。
走进小塘村，陈灏终于明白肖奈为什么会对赵景之事置之不理。这哪里是城中村，根本就是贫民窟。房屋重叠，小道阴森，已经是深夜，里边仍传来嬉笑打骂声。突然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从里边走出来，一只手惦着一瓶啤酒，一只手拿着烟，晃荡着走了两步，突然靠墙倒在地上。陈灏刚想上前拉一把，却被肖奈伸手拦住。正想问怎么回事，一个男人追了出来，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，二话不说，直接扛起转身消失在小巷内。
“你？”陈灏指着消失的人，有些生气道。
“要是他们认识，你怎么说？”肖奈笑道。
“警察啊？”陈灏下意识说道。
“哦？那你还怎么进去找人？”肖奈指指小巷。
陈灏恍然大悟，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是警察，必然会严加防范。可能藏在暗处的信勇必然会有所察觉，若是这次不能抓到他，以后就难上加难了。
“局长，你们怎么来了？”赵景三步并作两步，从远处跑过来，左右看看低声道。
“进去找个人。”肖奈拿出陈灏提供的信勇画像。“能找到吗？”
赵景接过画像，看了一眼，眉头一皱，一脸犹豫道：“局长，这里……”
“老赵，不管怎么说，你还是一名警察。小塘村还有多少时日，你心里应该很清楚。都是基层干上来的，为了维持一方安宁用点手段可以理解。但你要跟那些人同流合污，以后是要还的。”肖奈不等赵景把话说出口，冷冷地说道。“你可是猫……”
赵景看看肖奈，半天没说一句话。原以为自己那点破事，隐藏的很好，没想到竟被局长当面点出来。“局长，我怎么可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呢？我刚是想说，咱们穿这身不合适。一进去就会被他们认出来，得换身衣服才行。”
肖奈看看陈灏，陈灏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，想想刚才那个抗人的男子，点点头表示同意。
看着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和偌大的假金链子，以及那看似能用水冲掉的纹身贴纸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赵景更为夸张，大晚上带了一个帽子，这样一来，如果不面对面，根本看不清那张脸。赵景解释说，这样做也是没办法，这里的人都认识他，可他却不认识所有人。要是看到他陪着几个人进去，必然会有所怀疑。只是他要是不跟着进去，又担心会出意外。
换完装的三个人，按照赵景的指引，没有走正门，而是转道通过一条小巷又穿过两户人家，这才进了小塘村。进来之后，才发现这里跟外边完全是两个世界。外边看起来黑乎乎的，里边却灯火通明，主干道两侧饭店、地摊都是挑灯夜战，有些店门依旧人满为患。
“怎么这么多人？”连肖奈都觉得奇怪，转头问赵景。
“这里住着很多在夜场工作的，各个场子下班时间不固定，所以吃饭点都不同。”
“那白天这条街？”陈灏追问道。
“白天也很多人，这些店面都是24小时营业的。房租高，只有这样才能赚到钱。”
“这里房租还高？”
“这里常驻人口就有八万人，除了几条主干道之外，其他小巷都开不了店面。您说呢？”赵景本来不想回答陈灏的话，因为看年龄应该官不大。可刚刚说换衣服时，肖奈却征求了他的意见，这么一来让自己不敢无视。“这里跟当年香港九龙城寨，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上次你交来的东西，是怎么完成的？”肖奈突然问道。
“老大，还能这么完成啊。”赵景没想到肖奈直接问道脸上，一时之间难为情道。
“没事，说吧。八万人，让你们十几个人在两天时间内完成，是我的错。”
看到肖奈直接承认错误，赵景也没办法继续打哈哈，一脸尴尬道：“还能怎么办，发传单呗。要真一个一个核对，光时间都不够。再说，这里……”
赵景说到这里，自知失言，急忙闭上嘴巴。
“这里怎么了？”陈灏追问道。
“这里没什么啊？”赵景装糊涂道，“这条主干道一共不到两千米……”
陈灏看了一眼肖奈，肖奈摇摇头示意不要继续追问下去。虽然赵景不说，两人也大约能猜到他想说什么。无非是想说这里藏污纳垢，到处都是违法之人。真一个个排查，必然会遭到阻力，甚至会有人狗急跳墙，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。只是拿这种说法来搪塞上级，不但不符合情理，还涉嫌包庇。像赵景这种老油条，自然打死都不会说下去。
“商量个事。”陈灏突然拉着赵景。
突然想起，以前让信勇住酒店时，他总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，后来偶尔有一次跟王琪聊天时，得知信勇由于家庭环境的原因，一住这种大房子，会让感觉到空洞和不安，缺乏安全感。只有回答狭小的房间和棚户区，才能睡得着。
“把平成市内外所有的棚户区找出来。”陈灏终于发出回到警局后的第一道命令。
“棚户区之前已经派人搜查过。”肖奈提醒道。“会不会藏在酒店？”
陈灏将刚才心中所想的告诉肖奈。“不会，再说带着一个姑娘不方便。我现在最怕的是，他可能不在市区内。”
“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？进出城都需要检验身份证，他是出不去的。就算他能出的去，夏冬冬可是个累赘。”肖奈转瞬间就把刚才所说的话还了回来。“放心，肯定在市区。”
说完这话，两人相视一笑，又无奈摇摇头，刚才看似说了一堆，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。
陈灏走到大屏幕前，指着被点亮的数十个棚户区道：“棚户区是搜过，肯定有遗漏的地方。这些地方每天流动人口超过五十万，约占平成市总人口的三分之一，可面积只占三十分之一。如此狭窄的地方，居住着这么多人，光靠片区民警是完不成这项工作的。他们交上来的那些，大多数都是以传单形势发放下去，然后由区域管理人员收回来。”
“这是典型的怠政懒政！”肖奈听完气不打一处来，但又长长出了一口气。“也是我们难为他们了。一个片区加上协警也不过十几个人，可光是这小塘村，就有八万流动人口……”
陈灏本想趁机调侃一番，当看到肖奈手指的地方，眉头一皱。“这里叫小塘？”
“恩，小塘村片区配备的警力还算多些，像周围的宋庄和小刘桥，两个片区加起来也才十来人。”肖奈点点头，将小塘村调出来，仔细介绍道：“这里最靠近市中心，很多初来乍到之人，都会选择在这里立足。不过这里治安一直不是太好，连续几任所长都因这事被拿下。现在坐镇的叫赵景，是个老警察，也是个老油条。不过，自打他去了以后，这里安稳了许多。”
“市政府不是说三年之内，拆除三环之内所有城中村？小塘应该是？”
“距离太近，拆迁难度反而大，赔偿问题一直谈不下来……再说，还有时间。”
“哦！”陈灏点点头，又看看其他地方。
“怀疑他藏在这里？”肖奈敏感道。
“这里最靠近市中心，也靠近警局，行动比较方便。刚才你也说了，小塘村治安一直不好，好几人所长都出事，可偏偏这个赵景能坐得住。只怕是有能力，也有其他原因。”
肖奈点点头，之前就有人告过赵景，说他只手遮天，私下干违反乱纪之事。只是那人没拿出真凭实据，又不愿意实名举报，只能作罢。后来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，同样都没真凭实据。自己也不糊涂，知道赵景私下用了劲。本想继续追下去，后一想真把此人拿下，指不定小塘村会出什么事，再说，自己又不糊涂，都是从基层干上来的，能让这种地方平安无事，没点其他原因根本不可能。反正再有一年多，这里就被拆迁了，就先忍忍，等过了再算总账。
“既然知道还不管，肖局，看来你也并非不懂为官之道。”
“维护一方平安，光靠法律是行不通的，老百姓有时未必吃这套。再说，又没真凭实据。”
陈灏呵呵一笑，没有继续追问下去，又仔细看了一边道：“能去看看吗？”
“当然！”肖奈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。“要不要带人？”
“去看看再说吧。”陈灏想了一下。
走进小塘村，陈灏终于明白肖奈为什么会对赵景之事置之不理。这哪里是城中村，根本就是贫民窟。房屋重叠，小道阴森，已经是深夜，里边仍传来嬉笑打骂声。突然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从里边走出来，一只手惦着一瓶啤酒，一只手拿着烟，晃荡着走了两步，突然靠墙倒在地上。陈灏刚想上前拉一把，却被肖奈伸手拦住。正想问怎么回事，一个男人追了出来，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，二话不说，直接扛起转身消失在小巷内。
“你？”陈灏指着消失的人，有些生气道。
“要是他们认识，你怎么说？”肖奈笑道。
“警察啊？”陈灏下意识说道。
“哦？那你还怎么进去找人？”肖奈指指小巷。
陈灏恍然大悟，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是警察，必然会严加防范。可能藏在暗处的信勇必然会有所察觉，若是这次不能抓到他，以后就难上加难了。
“局长，你们怎么来了？”赵景三步并作两步，从远处跑过来，左右看看低声道。
“进去找个人。”肖奈拿出陈灏提供的信勇画像。“能找到吗？”
赵景接过画像，看了一眼，眉头一皱，一脸犹豫道：“局长，这里……”
“老赵，不管怎么说，你还是一名警察。小塘村还有多少时日，你心里应该很清楚。都是基层干上来的，为了维持一方安宁用点手段可以理解。但你要跟那些人同流合污，以后是要还的。”肖奈不等赵景把话说出口，冷冷地说道。“你可是猫……”
赵景看看肖奈，半天没说一句话。原以为自己那点破事，隐藏的很好，没想到竟被局长当面点出来。“局长，我怎么可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呢？我刚是想说，咱们穿这身不合适。一进去就会被他们认出来，得换身衣服才行。”
肖奈看看陈灏，陈灏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，想想刚才那个抗人的男子，点点头表示同意。
看着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和偌大的假金链子，以及那看似能用水冲掉的纹身贴纸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赵景更为夸张，大晚上带了一个帽子，这样一来，如果不面对面，根本看不清那张脸。赵景解释说，这样做也是没办法，这里的人都认识他，可他却不认识所有人。要是看到他陪着几个人进去，必然会有所怀疑。只是他要是不跟着进去，又担心会出意外。
换完装的三个人，按照赵景的指引，没有走正门，而是转道通过一条小巷又穿过两户人家，这才进了小塘村。进来之后，才发现这里跟外边完全是两个世界。外边看起来黑乎乎的，里边却灯火通明，主干道两侧饭店、地摊都是挑灯夜战，有些店门依旧人满为患。
“怎么这么多人？”连肖奈都觉得奇怪，转头问赵景。
“这里住着很多在夜场工作的，各个场子下班时间不固定，所以吃饭点都不同。”
“那白天这条街？”陈灏追问道。
“白天也很多人，这些店面都是24小时营业的。房租高，只有这样才能赚到钱。”
“这里房租还高？”
“这里常驻人口就有八万人，除了几条主干道之外，其他小巷都开不了店面。您说呢？”赵景本来不想回答陈灏的话，因为看年龄应该官不大。可刚刚说换衣服时，肖奈却征求了他的意见，这么一来让自己不敢无视。“这里跟当年香港九龙城寨，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上次你交来的东西，是怎么完成的？”肖奈突然问道。
“老大，还能这么完成啊。”赵景没想到肖奈直接问道脸上，一时之间难为情道。
“没事，说吧。八万人，让你们十几个人在两天时间内完成，是我的错。”
看到肖奈直接承认错误，赵景也没办法继续打哈哈，一脸尴尬道：“还能怎么办，发传单呗。要真一个一个核对，光时间都不够。再说，这里……”
赵景说到这里，自知失言，急忙闭上嘴巴。
“这里怎么了？”陈灏追问道。
“这里没什么啊？”赵景装糊涂道，“这条主干道一共不到两千米……”
陈灏看了一眼肖奈，肖奈摇摇头示意不要继续追问下去。虽然赵景不说，两人也大约能猜到他想说什么。无非是想说这里藏污纳垢，到处都是违法之人。真一个个排查，必然会遭到阻力，甚至会有人狗急跳墙，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。只是拿这种说法来搪塞上级，不但不符合情理，还涉嫌包庇。像赵景这种老油条，自然打死都不会说下去。
“商量个事。”陈灏突然拉着赵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