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小时的睡眠对于一个将近三天没合眼的人来说,比久旱逢甘雨还要舒服。睁开眼,困意和倦意消散许多,能明显感觉到手脚动起来没有那么僵硬,整个身体又再次属于自己。
    “上帝,这是我睡过最好的觉。”简尼坐起身揉着眼睛说道。“实在太美妙了。”
    陈灏看了看表,翻身坐起。“我去厨房,你到楼顶等我。”
    “ok!”简尼有气无力的坐起身。
    陈灏从背囊中拿出一副眼镜带上,宽大的镜片几乎遮挡了半张脸,再加上用来装饰的口罩和帽子,纵然与人面对面,也看不到半分容颜。
    “这样一出去就会被人怀疑。”简尼翻了翻白眼道,“不是明摆告诉其他人吗?”
    正要走出门的陈灏转头看看简尼,认真道:“你说的对,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”
    经过这一年的生活,陈灏发现非洲人特别吃这套行头,如果没有带,就算拿着枪指着他们,这些人也会不以为是。可要是穿着这身行头,就算看不到枪,他们也会瑟瑟发抖。这种奇怪的现象,曾被陈灏一度认为是条件反射。谁让这些行头曾在亚速尔掀起过一场腥风血雨,数十万人被惨无人道的屠杀,所以在民众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记。
    说是这样说,做可不能这样做。真穿这一身下去,就算那群人肯帮忙,一离开必然会发生混乱。所以,这身行头最主要的目的是嫁祸于人,并顺便为自己找套合适的衣服。顺着楼梯朝楼下走去,很快就找到一个目标。默默等着他从一间房走出后,直接上前一步将其击倒,顺势拖着躲入一旁的房间内。等再出来时,陈灏已经变成一名身穿白褂的餐厅服务人员。
    星级酒店内除少数餐饮明档外,大型厨房一般都在地下一层,这样既方便又不用占据营业空间。坐电梯直接下到负一层,跟着服务员轻轻松松找到厨房,伺机寻找楼顶警卫部队的饭食。这件事听起来很难,其实很简单。像这种酒店,所做的每一道菜都非常精致,基本上不会大碗大勺,或者饭桶这类东西。所以,只需要找到成批量生产的饭菜就行了。
    一个勺子突然出现在眼前,耳边传来厨师的声音,“去吧土豆拿来。”
    陈灏连忙答应下来,趁机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。不多时,身后就传来厨师怒吼的声音,想来是因为迟迟没有拿到土豆的缘故。这间房子里什么都没,只有两名白人厨师正在切菜,看那漫不经心的样子,以及随意的下刀位置,可以看出食客的身份不高,甚至……
    想到这里,本欲准备离去的陈灏突然停下脚步,微微侧身朝他们身后望去。果不其然,在他们身后不远处,有两个饭桶,里边装满了米饭。
    “看什么呢!”一名厨师看到陈灏,有些不满道。“滚一边去。”
    陈灏心中暗暗记下,脸上却陪着笑容,连连道歉退出视线范围内,躲到一处无人的角落。看看时间,如果警卫部队没有取餐,应该是这里。下药很简单,头疼是如何悄无声息的下。那两个厨师所占位置正好卡住进出通道,想要偷偷溜进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。
    忽然传来一阵杂音,微微探头望去,看到几名身穿迷彩的士兵走了进来。一进来,他们就到处寻觅吃的,便与厨师发生了争执。看双方争吵的样子,以及大厨脸上的反感之色,就知道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发生,想必很快就会结束。眉头微微一皱,刚收回头想接下来怎么办,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,一扭头正好看到那两个厨师从操作间走出来,看样子是去帮忙。
    看着二人匆匆从眼前经过,心中充满欣喜之情。便不再犹豫,转身回到操作间,将准备好的药粉投入饭桶内,并迅速离开。刚走出操作间,就见那两个厨师去而复返。
    那二人边说边往回走,当看到陈灏时微微一愣,想拦住问两句时,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,便只能摇摇头回到操作间,将早已准备好的饭食抬出来送到士兵面前。
    简尼见陈灏从电梯内出来,急忙挥挥手示意位置。
    “你真穿这一套下去了?”见陈灏未更改妆容,惊讶道。
    “那必须的!”陈灏认真的点点头。
    简尼一脸疑惑,扭头走到窗边看看楼下。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    陈灏知道简尼什么意思,无非是想问都这样了,怎么一点动静都没。“威逼利诱!”
    “我信你个大头鬼!”简尼忍不住爆出一句蹩脚的中文。
    陈灏知道简尼不会相信,只是苦于找不到把柄,才没办法反击。微微一笑,抬头看看头顶。“通风管道可以上去不?”
    简尼摇摇头,指指身上的灰尘,表示这种办法已经试过。“通风口用钢筋焊死了。”
    对于这个结果,陈灏并不觉得意外,对方再不济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,又有阮素媛这种训练有素的特工在一旁指导,若是连这种明显漏洞都能留下,那他们能活到现在,已经不能用幸运进行描述。
    “电梯被锁定了,上下只能经过安全楼梯,四个口都有重兵把守。”
    “听起来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。”
    “初步看起来是,不过可以通过电梯井上去。麻烦的是,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。”
    “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陈灏不以为然道。
    “如果对面是枪呢?”
    “那就直接变成马蜂窝!药量下了一半,一个小时后发作,再休息一会吧。”陈灏直接躺在床上道。“你怎么找到这间空房?”
    简尼翻翻白眼。“去客房管理系统内查一下不就知道了,我顺便点了一个有客。”
    看到陈灏伸出的大拇指,简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,等再看时,他已经进入梦乡。看他瞬间入睡,不由双手抱头,这份功夫可不是谁都会的,换成自己至少要耽误半个小时才能入睡,醒来又得迷瞪半个小时。可整个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,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。
    转身走出客房,顺手打开另外一间房,掏出电话先输入了一组号码,等屏幕发生变化后,又从衣服内兜拿出一个类似u盘的小型东西插在手机充电口上。很快,屏幕再次发生变化,一个人出现在屏幕上,从身穿的军服来判断,是一名中将。
    “简尼,昨天是怎么回事?”那人一见到简尼,立刻质问道。“人质情况如何?”
    简尼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,总不能告诉指挥官,昨天失败是由于自己没有思考,过分相信陈灏,又或者说陈灏判断出现错误。只能把这件事归结于对方变化太快,加上陈灏干扰,无法及时与后方取得联系,才造成行动事故的。
    “目标逃跑,目前正在追击。”将军没等简尼说话,再次说道。“可因为你情报不准,导致一个战斗小组伤亡过半!”
    将军这番话弄得简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那天晚上陈灏急匆匆离开时,行动小组还在半路上,按理说那个叫郭丹的女孩应该会跟陈灏一同离去,怎么会遇到行动小组呢?听将军这意思,对手非常厉害,一个照面就干掉了至少三名特种兵,应该不是一人所为。
    “一号行动小组已经控制莱普村,你怎么又回约翰内斯了?”
    面对一连串的问题,简尼瞬间觉得头晕,但也多多少少理清了思路。从目前情况看,之前那份情报误打误撞没有失败,也没有收获任何结果,自己也侥幸逃过一劫。现在只需要解释清楚为什么会约翰内斯就可以了。
    “人质有可能在约翰内斯。”简尼知道解释的越多越容易出问题,不如直击重点。
    “之前不是说在其他地方吗?”将军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起来。
    情报工作讲究的就是精细,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,更不允许臆测行事。如果来铺村没有遇袭,就必须为此做出解释,甚至有可能丢掉工作或者性命。
    “之前是这么认为的!2号目标去往莱普村后,突然将我拉走。”
    将过错推到陈灏身上,无论是什么原因,将军都不好说什么,谁让来之前他专门交代,要无条件获取和赢得陈灏的信任,并查清他的底细。
    陈灏身后是谁,对政府来说很重要。如果他是组织的人,就意味着中国在吉布提驻军后,已经开始进一步向非洲大陆渗透,这就与美国未来十年的战略方针相冲突,必须采取措施进行制止和压制,防止类似事情再次发生。如果他不是组织的人,所有行动都是个人行为,就可以将这件事暂缓放下,毕竟此刻与中国正面冲突,同样不符合国家利益。
    “他没说什么?”果不其然,将军的怒气一下子消散许多。
    “他把我拉到了遮普镇,查看了几处车辙印,然后说人质没有离开约翰内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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