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晋阳带她外出就餐,总是会清场,而且选择非常僻静之处,很低调的约会。
    三番五次之后,秦婳愈发觉得自己对秦御不公平。
    回家之后便忍不住对秦御格外讨好。
    秦御没有意识到秦婳对他有特殊的愧疚情绪,也从未觉得秦婳对自己的态度包含了讨好之意。
    甚至是连秦婳自己,也根本没觉得自己在有意讨好他。
    她只是想弥补,想极尽所能地对秦御好。
    以确保彼此不会疏远分离。
    秦婳格外热情的态度让他们的关系愈发显得密切。
    这种透着禁忌味道的气息,在偌大的秦家上下扩散开来。
    有心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察觉秦婳和秦御之间的暧昧。
    更有一些在秦家工作许久的佣人,是一早就心知肚明的。
    童溪在夹缝中生存,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可悲的角色。
    她以为自己是真的能忍。
    她对秦御的感情,不仅仅是普通的男女之爱。
    她付出了太多,连自己的家族都可以搭上。
    秦御对她而言,不仅仅意味着丈夫,男人,孩子的父亲。
    秦御是她生命的全部。
    以她对秦婳的了解,她以为秦婳注定是不会跟秦御过一辈子的。
    她现在只不过是病了,总有一天是会好的。
    等她恢复正常,想起从前和秦御的那些难堪。
    秦婳不会留下。
    她一定会离开。
    可是渐渐的,童溪觉得自己熬不住了。
    她连离婚的心思都有过。
    无数次她午夜梦回的时候,恍惚方才耳边传来的是秦婳与自己的丈夫嬉戏打闹的声音。
    而真正清醒过后,她发现不过是自己的幻觉。
    秦婳的房间根本不在同一层楼,她不可能在睡梦中听见他们的声音。
    童溪满身冷汗,连睡裙就浸湿了。
    她只能是抱膝坐在床头。
    回想着半年前的生活。
    秦婳跟了裴晋阳的两年间。
    自己和秦御成了城中热议的恩爱夫妻。
    从未有人质疑过她和秦御的婚姻是否能长久。
    连她自己也没有怀疑过。
    哪怕秦御,的的确确是不爱她的。
    可是夫妻之间的情分,未必没有。
    秦氏在他们婚后第二年间风波不断。
    如果不是她借童家的势力和人脉,全力周旋,秦家未必能撑得过那一关。
    童溪自知并不是秦御真正深爱的女人,就愈发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弥补这一切。
    在她心里,缺失再多的感情,也是可以逐渐改善的。
    秦御对她的态度,也的确是随着时间,越来越好,越来越真。
    有些时候秦御看着她的眼神,让她笃定,这个男人是真的将自己视为结发妻子了。
    否则,他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。
    失去了秦婳的秦御,像是丢失了另一半的魂魄。
    他把自己所以的脆弱都隐藏起来,谁都看不见,唯独她。
    唯独童溪是能够在无数个深夜里陪伴他熬过的女人。
    即便他从未说过自己想念秦婳。
    甚至思之如狂。
    可童溪全都看在眼里。
    她有很长一段时间,甚至都不再嫉妒秦婳和他的过去。
    那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丈夫,充满了怜悯和爱护。
    秦御在她面前,是放松警惕的状态。
    那种信任,让童溪觉得自己牺牲什么都可以。
    真的牺牲什么都可以。
    所以她生下秦恬,满心欢喜地指望与秦御安稳幸福地过完下半辈子。
    秦御的改变是看得见的。
    他身边不再围绕着莺莺燕燕,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工作。
    偶然的一些空闲,也会陪伴她这个妻子去做产检,以及一系列待产的准备工作。
    怀孕的那九个多月,对她来说是这辈子最珍贵的幸福。
    可她大概真的生来就注定不是一个被上天怜悯的女人。
    幸福太短暂了。
    秦婳发病被秦御接回来的那一天起,她就知道自己的厄运又要开始了。
    过了半年的时间,秦御没有在她房里过夜哪怕一次,甚至是连自己的女儿,都没有真正花时间关怀过。
    秦婳回来之后,秦御就像是复活了一般。
    如果没有对比,童溪大概发现不了那两年间的秦御是多么没有生气。
    那两年,他过得算是一个安分已婚男人的日子。
    在外面没有女人,也不曾夜不归宿。
    他就像是把整颗心都放在家里,放在自己的家族和妻子身上。
    这是对童溪来说最珍贵的感动。
    可是在秦婳回来后,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理解错了。
    秦御并不是过了而立之年,把心收了回来,对外面的世界兴致减弱。
    而是他整颗心都死了,像是一个只有半条灵魂的人,佯装若无其事地活着。
    仔细回忆,童溪能记得她几乎没见过秦御发自内心笑过。
    连她生下女儿的那天都没有过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如今这半年过去,秦御的灵魂终于找到归属。
    他的喜怒哀乐完全跟随秦婳。
    秦婳是他的全部。
    充当了他的家人,妹妹,妻子,甚至女儿。
    童溪知道自己离他越来越远。
    他有了秦婳,就不再需要自己,也不再需要秦恬。
    这份屈辱她隐忍至今。
    终于决定放弃了。
    …………
    童溪一个周日的午后。
    刚用了午餐,秦婳拉着秦御在一楼大厅看电视。
    她吃饱了之后困意渐浓,就躺在秦御的大腿上,两个人恩爱得像是最如胶似漆的夫妻。
    童溪走上前,面无表情地开口:“阿御,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。”
    秦御看了她一眼。
    大概是毕竟当了夫妻的关系,彼此了解颇深,算是有些心灵感应。
    单是看童溪的神情,他就估计到几分。
    秦婳在他怀里已经快睡着了。
    他伸手抚了抚秦婳的额头,温声道:“婳婳,你困了就睡一会儿,盖好毯子别着凉,我和童溪有事要谈。”
    秦婳迷迷糊糊地睁眼,含糊地应了一声,然后自觉地直起身来,恢复了秦御双腿的自由。
    他刚一起身,童溪却制止道,“就在这里谈吧,我要与你谈的事,和秦婳多少也有点关系,不如就让她一起听一听。”
    秦御闻言便皱起眉,面色凝重地道:“秦婳精神状况不稳定,不要对她说不该说的话,你跟我去书房。”
    童溪却冷笑了一声,纹丝不动,半点没有要听话的意思。
    “什么是不该说的?我问过苏阮,秦婳最近没有发病过,情绪也一直很稳定,她是个成年人,根本不是什么心智不健全的孩子,你平日里跟她做的那些事,也没让我觉得你把她当孩子看待。说白了,秦婳只不过比我小一岁,到了如今这份上,我没必要让着她。”
    秦婳的困意被童溪的冷言冷语震得彻底没了。
    她揉了揉眼睛,心里也猜到童溪是忍不住了。
    童溪只怕是要提离婚。
    也许就只不过是借机闹一闹,但面子还是得给她的。
    秦婳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,柔声道:“嫂嫂,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情,如果是这样,你可以直接跟我说,我改就是了。”
    秦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示弱。
    因为她并不想看着童溪和秦御分开。
    如果是她没有遇到裴晋阳之前。
    她也许是会是另一种心态。
    她也许巴不得这个女人赶紧自愿地从秦家滚出去。
    但现在,她不想看到事态如此发展。
    童溪嗤笑出声,“改?你准备怎么改?你和我的丈夫每天在家里恩爱,你们从房间做到露台,从书房做到浴室,在花园也做了不知道多少回,说真的,我装瞎装得厌倦了,也不想再忍耐了。”
    “秦御,我们离婚,我只要秦恬,恬恬是我的女儿,是我的半条命,而你,自打她生下来,你连抱都没抱过两回,恬恬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你!想必你有没有这个女儿也根本不要紧,所以,恬恬必须跟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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