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车上他让自己做出选择,到后来走上羊肠小道的关心,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,看似忠厚老实,实则奸诈。只要稍加不注意,就有可能迷失在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柔乡。这个温柔乡跟平时不同,若是过多关心,像类似于自己这类的女人,都觉得很正常,毕竟早已经习惯,根本不会上当。偏偏他这个温柔乡,是基于受挫基础上,用直男形式表达出来的,一种冷漠中包含的关心,虽然很少却让人倍感温暖。说白了,就是欠的……如果他没有绕圈,或许会一着不慎落入其中。现在却没那个可能,对他的提防仅次于陈灏。
    “为什么绕圈。”为了彻底打消马涛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,若离决定坦白。
    马涛微微一愣,但神色马上恢复了自然。显然他没有想到,若离方向感会这么好,竟然已经看出自己的意图。
    “你觉得呢?”马涛并没有惊慌失措,反而反问道。
    这就是马涛聪明之处,他从来不会强人所难,也不会放过一个机会。最关键的是,创造的所有机会都是合理的,让对方从一开始就挑不出半点毛病。这样就算像若离这种女人察觉到了危险,以后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埋怨自己。要想活的久,必须有自知之明。
    本以为马涛会惊慌失措,没想到只是微微一愣,大大出乎意料,也让后续的话无法进行下去,仔细想了一下道:“你想绕开他们?”
    “正解,跟他们比速度是自讨苦吃。想要甩掉他们,就只能不停绕圈。绕的多了,连我们都失去了方向感,不知往那边走,那他们就无迹可寻了。”马涛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内心龌龊的想法,笑道,“人都有习惯性,又无法通过自身克服,就只能借助外物的帮助了。”
    纵然停了马涛这样的解释,若离还是不放心。“他会上当吗?”
    “谁?”
    “陈灏,那条狗!”若离几乎是咬着牙把这两个字说出来。
    这家伙毁掉了自己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地下帝国,毁掉了苦心经营的一切,让自己成为丧家之犬。从天堂到地狱,现在所有的一切,都是他赋予的。更可气的是,一直都以为对手是个小警察,直到亡命天涯的那一刻,才知道实情。对于之前“萨拉”不告之的行为,能够给予理解。自己要是早知道实情,只怕尚未出师,气势就先失一半。
    马涛眨眨眼睛,什么话都没说。这种情况见多了,几乎所有人都跟若离一样,在喊出名字那一刻,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。只是几乎所有人也都一样,喊出来以后,顿时失去所有力量,蹲在地上痛苦不已。本以为若离也会这样,谁知她只是眼睛通红,却没有蹲下。
    “你比我想象中更为坚强……”马涛笑着说道。
    “什么苦我都受过,这点算得了什么?”若离微微一笑道。
    “哦?”马涛一脸不敢相信。
    若离突然停下脚步,轻轻脱去上衣。这一举动看的马涛脸红不已,心跳猛然加速,还以为时来运转,这女人忍不住要勾引自己。谁知她一转身,将后背完整地展现给马涛。看着背部那一道道伤痕,马涛顿时肃然起敬,心中那点龌龊想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    “这是……”
    若离轻轻穿上衣服,示意马涛继续赶路。这些伤痕的来历岂是一两天能说完的?当年跟着林子良时,就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各类人,一些人非常变态,从来不把自己当人看,随意玩弄来满足他们那畸形的思想。只是万万没想到,不是一些人变态,而是所有男人都一样。当后来的那些男人看到这些痕迹时,也会如法炮制,甚至不止一次。
    久而久之,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,在他们眼中,自己就跟动物没什么区别。庆幸的是,林子良非但没有抛弃自己,反而更宠爱,这也让自己后来有了机会,能够一一报复回来。所以,当时对林子良十分感激,完全忘记了是他将自己送入火坑的。
    直到林子良被杀,才慢慢醒悟过来。当初林子良对自己好,并不是因为感情,更不是因为感激,而是知道养着自己,能够满足那些人的想法;能够让一些人变得听话。毕竟,谁也不愿意死在一个动物手中。在林子良眼中,依旧是一个工具。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马涛想找个话题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。
    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……”若离笑着说道,“现在是不是兴趣全无?还是……”
    被若离一眼看穿心思,马涛连忙摆摆手,表示没有那种想法,但脸瞬间红起来,显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。“对不起……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    “不为什么,只是觉得死在这里不值得。”马涛笑着说道。
    正在急速追赶的陈灏突然停了下来,扭头看看一旁不知伸向何处的羊肠小道。这一路上,遇到好几条这样的道路,都没有停留。这种羊肠小道大多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,当时是为了满足人民群众上山砍柴、放羊的需要。后来经济条件好了,养羊方式发生了变化,国家也不允许砍柴,就渐渐被遗弃。
    “你怀疑他们走这里?”肖奈看了一眼,气喘嘘嘘地说道。“可以派人前去看看。”
    “好!”陈灏虽然答应下来,却没有挪动脚步。
    正欲继续狂奔的肖奈,看到这种情况,停下脚步道:“怎么?”
    “你说,他们要指着跑,能跑过我们吗?”
    “开什么玩笑……”肖奈不假思索道,但瞬间反应过来。“他们会跟我们玩躲猫猫?”
    肖奈点点头,要想躲过层层封锁和追捕,从这大山中跑出去,躲猫猫无疑是最好的办法。自那个家伙放弃车选择进入这片山区,就已经做好了准备。只是那时脑海中一直被甘州省笼罩着,这才没有反应过来。只是不知道现在反应过来,是否晚了。
    “要是他们从第一个岔路就转弯,再想找到就难了……”
    “不会,第一个岔口通往天河村,玩躲猫猫最重要就是避开人,他们不会这么做。”
    “这中途还有十几个岔路,要是一一查验,只怕明天早上也找不到。”肖奈已经打开了电子地图,将所经过的路段放大。“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。”
    陈灏从肖奈手中接过电子图,一一仔细查看。只是让肖奈无法理解的是,很多岔路都被pass掉,在毫无说辞的情况下,只留下四处岔口。
    “这是?”肖奈抓抓头,表示无法理解。
    陈灏双手一摊,给了肖奈一个无法接受又无法反驳的理由。“第六感。”
    这玩意说白了跟女人口中所谓的安全感没区别,用在任何地方都是合情合理的,堪称理由法宝。可不得不承认,很多老侦查员就是靠这个感觉,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。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感觉,成为别人无法复制的技能,也成为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。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说,能被解释的现象称之为科学,解释不了的称之为迷信,有些迷信只是科学尚未到达的领域,并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。
    “分四组去追,必须深入三公里以上。”陈灏吩咐道。“这个,我带队。”
    若不是陈灏要求,必须搜查三公里才能撤出来,估计所有小组汇报的结果都是一样,那样真要和若离失之交臂。因为其中一个小组,是在快要结束的那一刻,连续发现地上有人踩踏过的痕迹,而且树枝断口非常新,应该是最近两个小时发生的。
    等陈灏和肖奈赶到时,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。从涵洞口找到线索,到找到线索,整整花费了六个多小时,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,至少目标就在前面,而不是消失的无影无踪。唯一遗憾的是,这六个小时没有接到刘浩宇的电话,同时也说明阮素媛没有在三关镇出现。
    陈灏拿起折断的树枝,认真看了片刻,又抬起头看看四周,突然说道:“他们在转圈。”
    “转圈?”
    陈灏点点头,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山。“那灯塔之前在我们正前方,现在在偏东北方向。”
    “我们刚才就是朝南走的啊?”肖奈愣了愣,觉得陈灏这个说法不靠谱。
    “是往南走了三公里,按理说,这个灯塔应该出现在东北方向,可现在只是略微偏……”
    “这似乎说明不了什么吧?”
    看到肖奈不相信,陈灏也失去了继续讲解的想法。只能用手指指肖奈手中的平板电脑,示意看电子图。肖奈急忙扫了一眼,方向是有点偏,却还是无法佐证陈灏的说辞。
    “走吧!这样都无法理解,只能靠事实说话了。”面对肖奈满脸疑问,陈灏显得很无奈。毕竟自己说的太空洞,也确实拿不出来足够的证据。对于他们这些人,证据才具有说服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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