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涛突然停下脚步,扭头看了一眼身后,满脸愁容道:“他们来了。”
    若离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,没有一点惊慌,反而找了块石头坐下。
    “你不着急?”马涛觉得很奇怪,毕竟她现在的表现跟之前完全不同。
    “有用吗?”若离反问道,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    马涛用手指指远处,似乎是刚才来的方向,天空一直有鸟盘旋,一些树枝来回摇摆。
    “我们两个人走得慢,没有惊动鸟,而他们人多,就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走吧。”若离突然说道。
    马涛一时没反应过来,愣了片刻,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若离。之前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,现在突然放自己一马。是突然良心发现?还是有意而为?心中直犯嘀咕,又不敢问。
    若离马涛纠结的样子,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。其实,人跟人之间的信任就那么点,无论之前关系多好,走的有多近,一遇到事情就会原形毕露。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,也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仇恨,其中缘由除了利益,就只剩下感情了。
    让马涛走,只是觉得他活着也不容易,也是一种惩罚。他和自己当年一样,只是一只小虾米,整日活在夹缝之中,为了生活不惜一切。在外人面前看似风光,可背后的苦只有自己知道。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看,与其这样活着,还不如被抓进去,坐上几年牢重获新生。那时却没有这份觉悟,也不像现在看,更听不进他人的劝导,活在理想之中不能自拔。这样痛苦的活着,还不如被抓……
    另外,是想起马涛那句话。跑能跑得过警察吗?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,换了这么多次车,还是被找到了。论运气,只能说老天不保佑;论实力,只能怪做的不够细心。
    “走吧,再不走就来不及了。”若离抬头看看天,第一次觉得天空好蓝。
    放下心中沉重的枷锁,完全展开心扉感受大自然的美好,深深吸上一口气,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毛孔都是舒服的。已经忘记上一次这么放松是什么时候,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,那个时候自己还不会穿高跟鞋,更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服装叫晚礼服……
    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察,马涛已经站立不安。“你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还能怎么办?留在这里等他们来,放心,我不会出卖你的。”若离此刻正在用全身心感受大自然,因为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。“车爆炸的事情,是我做的。”
    “他们不会相信的。算了,来不及了。我先走了!”马涛顾不得那么多,说完调头就跑。
    若离轻轻放平身体,直到完全躺下,微微闭着眼睛,面朝天空等待着。
    陈灏老远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若离,便不在加速狂奔,而是选择慢慢走上来。肖奈原本建议先派人四处侦查下,免得是个陷阱,但被自己直接拒绝了。倒不是太狂妄,而是对手最多只有两个人,两个人能设下什么埋伏?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跑了?”缓缓走到若离身边,轻轻坐下,拧开一瓶水准备喝。
    “跑得过吗?”若离朝陈灏伸伸手。
    陈灏本来还有些诧异,后来看到那指向水的手,只能将刚刚打开的水递了过去。
    若离慢慢坐起身,不紧不慢喝着水。
    不得不承认,若离喝水的姿势很诱人,让人不禁有犯罪的冲动。
    “那个人呢?”陈灏深吸一口气,勉强稳定心神道。这朵就算是玫瑰,也是毒玫瑰。
    若离眉头轻轻一皱,将水瓶递还给陈灏,反问道:“哪个人?”
    “事到如今,何必呢?”
    “就是,事到如今,又何必挣扎呢?”
    “没有其他人,你怎么可能摸到这里,还知道隐藏痕迹?”陈灏边说,边示意其他人继续追,那人既然带若离来到这里,必然是受人指使,抓到他也许能知道的更多。
    看着众人从身边经过,若离显得极为淡定,似乎如她所说,根本没有其他人。
    “聚众赌博不是死罪,但谋杀可是!”陈灏试图用这种方式劝说若离松口。
    若离扭头看着陈灏,过了片刻道:“我漂亮吗?”
    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,若是没有这份姿色,也不会走到今天。说实话,就连自己也曾差一点跪倒在石榴裙下。
    “漂亮,尤其是在做饭的时候。现在像你这么漂亮,还会做饭的女孩很少了。”
    “漂亮又如何?不过是一层美丽的皮囊而已。”
    若离说着站起身,在原地转了一圈,翩翩起舞。虽然没有穿裙子,可那一招一式,让众人充满无数想象,甚至脑补出裙子随风飘动的景象。
    此刻的若离宛如一只美丽的蝴蝶,在空中翩翩起舞,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,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,裙裾飘飞,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,流光飞舞,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,朦胧飘渺,闪动着美丽的色彩,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……
    耳边仿佛笛声渐急,她舞姿轻灵,身轻似燕,身体软如云絮,双臂柔若无骨,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,如花间飞舞的蝴蝶,如潺潺的流水,如深山中的明月,如小巷中的晨曦,如荷叶尖的圆露,使人如饮佳酿,醉得无法自抑。
    “谢谢!”若离缓缓收回身姿,轻声说道。
    “谢谢……”陈灏心中默默地念叨。
    马涛最终没能逃出警方的追捕,其实也怪他疑心病太重,本来已经走了,可怀疑会被若离出卖,便临时改了方向,谁知慌不择路,一头撞到死胡同,为了逃命又拼命顺原路返回。以至于尾随而至的警察,还没来得及寻找,就碰上了四处寻路的马涛,直接将其按下。
    陈灏带着若离朝山下走去,一路上默不作声,直到快要下山时,才忍不住回头问起阮素媛的下落。得到的回答在意料之中,心中却充满了失望。果不其然,阮素媛确实在那个地方与其分手,至于去了那里?怎么去的?都一无所知。
    “你准备定什么罪?”在上车的那一刻,若离突然回头问道。
    “宋宝强保险柜的东西,都在我们手上。”肖奈不等陈灏回答,枪着说道。
    若离惨淡一笑,摇摇头。“我就知道那家伙靠不住。”
    “不是靠不住,是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陈灏说完便准备关上车门。
    “等下!”若离出言阻拦道。
    陈灏用手扶着门,看着若离。谁知若离哈哈一笑,往后退了两步。
    陈灏感觉很奇怪。本来是想等若离说话,好在气势上占据优势。没想到她一句话没说,竟然坐下了,只能张嘴问道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没什么,本来想说的,可看你似乎并不想知道。也是,不是所有问题都会有答案的。”
    听到若离这番没头没脑的话,似乎想起什么,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。再看看若离那张得意的脸,眉头微微一皱,用力关上大门。
    “你把人带回去,我去三关镇。”关上车门,陈灏对肖奈说道。
    “没问题!”肖奈用手做了一个“ok”的手势,“平成见。”
    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分离,没想到却是永别。在回平成的路上,车队遭到突然袭击。一辆皮卡直接撞翻了肖奈乘坐的吉普车,虽然车没有燃烧和爆炸,可破损的碎片直接割断了腿部大动脉,等众人拼命击退袭击,前去查看,才发现肖奈因为失血过多而永远失去了性命。
    听到这个消息,陈灏站起身久久望着北边,半天没有说话。从得到的消息来看,这场戏机是特意给自己准备的,也是为了营救若离。如果当时没有跟肖奈直接分手,而是选择中途离开,那么自己肯定会倒在这场乱战中。当然,也有可能不会倒下。
    可无论说什么,想什么,此刻都为时已晚。若离被劫走,肖奈身亡,加上刘浩宇没能在三关镇等到阮素媛,等于这次任务完全失败。与此同时,阮素媛已经坐上前往新州的火车。那天拥堵后,阮素媛小休了片刻,便把钥匙丢在车上,而自己则趁着众人不注意,拿着东西从侧门离开,往前走了大概百十米,待完全避开众人眼睛后,便潜伏在一辆货车的底部。在专业工具的帮助下,阮素媛得以在底部一直呆着,直到第二天早上跟随车离开那段路线。等交警发现这辆被遗弃的汽车时,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。
    四个小时,足以让阮素媛跑出数百公里。本来想换个方向,突然发现这辆车的目的地是平成,便找了一个机会躲进后备箱内。由于陈灏没想到这点,加上肖奈身死影响了众人工作情绪,所以进城关卡检查的并不细致,得以顺利进城,并找了一个安全地方藏了起来。直到风头过完,才离开安全屋再次前往西北。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,这一次十分顺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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